2023年2月中旬,社交媒体上的顶流们都在愤怒地传播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显示了一名身穿衬衫站在教室内的以色列学生,而他的衬衫上面写着:“让每个阿拉伯母亲都知道,她儿子的命运掌握在我手中”。使用这样充满种族主义色彩的话语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行为,尽管以色列占领国声称禁止这样的言论。数十年来,来自伞兵、空军、狙击手等等占领部队的士兵一直敢于将这样的话语印制在他们的衬衫、夹克以及裤子上。
为庆祝军事课程毕业或是在训练期间,以色列士兵会设计并制作各种形式的图案和标语。他们还会在织物印花店内订购带有他们单位徽章和他们所选择的图案的定制服装。例如在其中一件衬衫上,印有一名来自“Shaked”战斗营的狙击手和一名腹部置有靶心的巴勒斯坦孕妇,此外还印有一句用英文写的标语:“一枪两命”。另外还有其他衬衫,上面印的图案是死去的孩子,或是在孩子的坟墓上哭泣的母亲,又或者是轰炸清真寺的画面,或是指向孩童的枪支。
鉴于极右翼势力在以色列占领国的统治地位升级,尤其是在内塔尼亚胡领导下的执政联盟已被视为以色列历史上最极端的联盟,当前针对阿拉伯人的粗暴的种族主义现象似乎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普遍,以至于种族主义和极端主义成为了占领国在政治生活乃至社会交往中的两大重要特征。
(占领当局逮捕了一名巴勒斯坦人)
国家屈服于极端分子
2021年4月下旬,一名来自被占领耶路撒冷老城区的以色列女孩出现在一段视频中,在主要面向讲阿拉伯语的观众的以色列媒体KAN面前,她从高呼“阿拉伯人去死”的人群中走出,并向该频道的阿拉伯记者发表讲话称,“我不是说我们要烧掉你的村庄,我是说你们离开这座村庄吧,然后我们会回来并在其中生活。”而当时,占领军正在斋月期间袭击阿克萨清真寺内的礼拜者,这个女孩身上所穿的衣服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卡赫纳拉比是对的”。
这是对犹太拉比梅尔·卡赫纳的粗略提及,他在几十年前创立了“卡赫运动”,并播下了犹太极端右翼的种子。在其整个生涯中,卡赫纳对阿拉伯人的敌意和仇恨超出了所有的限制,以至于连以色列占领国本身都阻止他进入议会,而美国也将他的政党列入了恐怖组织名单。希伯来大学的教授埃胡德·斯普林扎克在《洛杉矶时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他时这样说道,“在我所认识的以色列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卡赫纳对以色列人民的野蛮行为和精神存在更大的作用。”
梅尔·卡赫纳生于1932年,是一名以色列裔美国人,他在上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期间美化犹太极端主义的故事中长大,而在同一时期内,伊尔贡和斯特恩等武装犹太复国主义团体,对巴勒斯坦人以及在委任统治时期驻巴勒斯坦的英国官员发动了轰炸和屠杀,以服务于当时新生的犹太复国主义国家项目。他在当时这样形容阿拉伯人:“阿拉伯人是我们中间的毒瘤,我们无法与之共存。”此外,他还曾在死亡的前几年内对公众表示,“对于毒瘤,你要么就是切除它并摆脱它,要么就会因之而死”,他还声称,“一个受世界憎恨的犹太国家,也要好过一个受世界喜爱的奥斯维辛犹太集中营。”
多年来,作为日益严重的种族隔离制度的自然产物,卡赫纳思想的遗产不断呈现在以色列人的生活中,并以血腥的方式转化到实地。卡赫纳的意识形态建立在四大基础之上:种族主义、民族极端主义、反民主、为使用暴力辩护,而这些也是以色列自身在某种程度上所依赖的基础,并且越来越根深蒂固,尤其是在最近几十年内。卡赫纳最出名的学生之一是拉比巴鲁克·戈德斯坦,而后者是曾于1994年在希伯伦的易卜拉清真寺内制造屠杀事件的美国-以色列极端主义定居者。在他的葬礼上,极端主义拉比雅各布·佩林在提起他时这样说道:“一百万个阿拉伯人也比不上这一位犹太人。”
由于这种极端主义言论的作用,针对阿拉伯人和巴勒斯坦人的仇恨及种族主义在以色列占领国内大规模发展,并且还在支持极端右翼等群体的各类青少年团体中不断增加,尤其是当占领军在1967年战争中获胜之后。在这些极端分子中,有许多人都在占领军中服役,此外,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还拥有武装,更重要的是,他们意识到针对巴勒斯坦人的袭击通常会以逍遥法外而告终。基于此,这种煽动、排斥和种族沙文主义,在那些从生活环境中吸收对阿拉伯人的仇恨的人之间不断传播,而这种环境从中小学校到大学,甚至到政治协会与机构都同样存在。
因此,当我们在耶路撒冷看到一群犹太男孩游荡在这座被占领的城市中央,然后残忍地袭击一名巴勒斯坦居民,我们已经不会再感到奇怪,因为这种现象早已司空见惯。这些男孩往往是在极端正统的哈雷迪教派之中度过了他们的童年,然后厌倦了这种宗教信仰,脱下了黑色的衣服和高帽,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极端政治思想、暴力和对拉比世界的崇拜,例如奥瓦迪亚·尤塞夫、沙洛姆·阿罗奇、莫德查·埃利亚胡——正是他们释放了对阿拉伯人的仇恨和蔑视,以建立针对巴勒斯坦人的暴力极端主义团体,例如“必须被驱逐阿拉伯人”、“保护耶路撒冷之心”(没有阿拉伯存在)等等。
“阿拉伯人去死”:从耶路撒冷到体育场
2022年5月29日,成千上万的犹太人在所谓的“耶路撒冷日”这天举行游行,而这一天正是以色列在1967年战争中占领圣城耶路撒冷的周年纪念日。这些以色列游行者挥舞着旗帜穿过了耶路撒冷老城区的巴勒斯坦居民区中心,他们在前往城市另一端的哭墙的路上,高喊着“犹太人活着”、“阿拉伯人去死”的口号。
就在上述日期的前一年,这场例行的游行引起了以色列占领国与哈马斯(伊斯兰抵抗运动)之间为期11天的战斗——哈马斯在游行即将开始时向这座被占领的城市发射了一连串的火箭弹。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一事件变成了以色列针对巴勒斯坦人和阿拉伯人的持续敌意的危险表现,而游行中的积极分子也常常高喊种族主义口号,此外,其中一些人还因为过去曾在军队工作而以武装状态参与游行,而且他们还受到占领国警察的有效保护,而这些警察也不会在他们游行的路上设置任何检查站。
人们可能会联想到,如果这件事情逆向进行会出现怎样的结果——来自被占领地区的阿拉伯公民高呼反对犹太人的口号,或者高呼阿拉伯民族主义的口号,例如:“从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将得到自由”。显然,他们将因煽动罪名而被捕,或者是被催泪瓦斯袭击或被开枪,并且受到系统性的侮辱,并被污蔑为“反犹分子”。例如,诗人达琳·塔图尔就曾遭遇过这种情况——她因 2015年在社交平台Facebook上发表了一首题为“抵抗啊!我的人民!抵抗他们!”的诗以及其他一些涉及巴勒斯坦抵抗运动的帖子,而被判入狱5个月。
因此,与犹太人相比,受到以色列专断法律统治的巴勒斯坦人因煽动暴力的罪名而受到更多的起诉和判决,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情况也出现在以色列宗教工作中心(IRAC)在2014-2021年期间进行的一项研究中——该研究表明,在所有煽动暴力和种族主义的指控中,有77%是针对占领国的巴勒斯坦公民而提出的,尽管他们仅占该国公民总数的20%,与此同时,近99%的巴勒斯坦公民会被判入狱,而有54%的犹太人在类似的案件中没有被判刑。
而当我们转向体育时,我们会发现,该国的体育场和运动场正是这类矛盾集中呈现的舞台,也是粗暴的以色列种族主义得以体现的场所。占领国最受欢迎的俱乐部之一,是成立于1936年的“耶路撒冷贝塔”足球俱乐部。这是最右翼和极端主义的俱乐部之一,它的球迷在每场比赛中都会高呼:“希望你们的村庄被烧毁”、“阿拉伯人是狗娘养的”。通常还会在背景音中听到该俱乐部球迷最流行的口号——“阿拉伯人去死”。该俱乐部与成立于1923年的犹太复国主义运动“贝塔”相关,而后者比占领国的成立时间还早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并且由内塔尼亚胡领导的右翼利库德集团这样的政党作为代表。
在1976年,随着以梅纳赫姆·贝京为首的利库德集团为代表的犹太复国主义势力的兴起,这支足球俱乐部应运而生,并在地方锦标赛级别获得了金牌,在其崛起之时,该球队的球迷毫不犹豫释放针对阿拉伯人的种族沙文主义和犹太复国主义仇恨言论。可以说,一个让阿拉伯人成为球迷主要仇恨对象的一个重要维度,就在于这些在20世纪初成长于阿拉伯国家的东方犹太人球迷。他们确信自己被逐出了阿拉伯国家,并被迫要前往占领国避难,因此,这个国家应该为犹太人专有。
(一名巴勒斯坦青年受到占领军的侵犯)
助长极端主义成为政府的任务
这种在以色列的社区和机构内日益增长的种族主义,如果缺乏滋生它的政治环境,那么它必然无法蓬勃发展。因此,毫不奇怪极端分子会成为今天统治以色列的人。事实上,这并不是象征性的事件。在2021年3月,本·格维尔——已故拉比卡赫纳的学生之一,也是参与现任政府联盟的“犹太伟大党”的领袖——进入了以色列议会高层,而他多年来一直将曾在1994年制造易卜拉清真寺屠杀事件的戈德斯坦的照片摆放在家里。
本·格维尔在去年12月上台的内塔尼亚胡政府中担任安全部长一职,自此,他成为了以色列比以往更加右倾的象征。本·格维尔曾毫不犹豫地表示,他相信暴力才是以色列保卫“土地”和“国家”的基础——当然是指犹太的土地和国家。不要忘记,内塔尼亚胡最近取得的选举胜利,部分是由于阿拉伯人所处的恐惧状态,这位以色列现任总理成功地动员了他背后的右翼势力,并促使以色列人不止一次地在选举中投票给他。
这些右翼极端分子在以色列政府内外享有前所未有的经济和政治支持,而美国境内的主要犹太组织进一步加强了他们的势力,以至于动用了美国的反恐法案来起诉巴勒斯坦活跃分子。这类事件发生在今年1月,当时,世界上最古老的犹太复国主义组织之一、与以色列政府密切相关的“犹太国家基金会”诉诸美国反恐法案,以起诉美国的一个主要巴勒斯坦人权组织,因为后者支持抵制占领国的国际运动。这些诉讼是由以色列领导的一项更为广泛战略内容之一,旨在打压那些批评对巴勒斯坦人的压迫的组织。
这些情况正在发生,而以色列政府继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煽动针对阿拉伯的仇恨情绪,甚至撤销了维护民主框架的努力,尽管它曾利用该框架来在国际社会面前挽回脸面。在内塔尼亚胡的领导下,在本·格维尔、比撒列·斯莫特里奇等人的煽动下,以色列当局正在公开促成和鼓励仇恨与种族主义,而在一个公开要求确保“犹太人至上”的新项目下,其支持者正在享受他们的黄金时代。
如今,以色列占领国为右翼项目制定法律、指导法院、塑造宗教和军事思想,以便使全面排斥阿拉伯人的情况成为常态。尽管这种趋势在西方引起了震动,但是从阿拉伯的角度来看,鉴于占领国的性质及其定居行为的根源,这种粗暴的右倾转向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这些根源从一开始就基于针对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暴力驱逐和种族剥夺。
华人网小敏编辑报道